竹竿撑着的凉亭,烂掉倒塌只是时间的问题。”
盖苏文点了点头,然后看着顾留白道,“你眼前的计划是什么?原本只是保证裴国公的安全,接走两座京观,但却想要攻取这座城,你应该明白,只要你们一走,你们也依旧保不住这座城。以大唐目前的处境,就算我将这座城拱手相让,之后它也会被我们夺回来。”
“你觉得这两座京观的意义是什么?”顾留白淡淡的笑了笑,反问道。
盖苏文微微一怔。
“大唐之声威。”顾留白平静道,“这两座京观虽是隋朝战败所遗留的头颅,但大唐开国皇帝却表态一定要夺回,其实除了隋人和唐人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,可以让他获得更多的人心之外,大唐的皇帝始终让人明白一点,大唐和隋朝不一样。令四夷臣服,要展示的不只是武力,还要昭示大唐可以战胜大隋战胜不了的敌人。现在的皇帝心心念念想要击败高丽,令高丽臣服,不只是个人的恩怨,而是要让天下看到,大唐和隋朝绝不相同,大唐可以击败大隋击败不了的敌人。大隋拿不回的两座京观,大唐可以拿回来,所以那些门阀才能让皇帝同意裴国公暂时交出军权,来这里接引两座京观。”
盖苏文沉默不语。
他只是想着高丽的那些门阀要烂到何种程度,才会在某种交易之下,交出这两座京观。
将有兵而不能战,有血性而无法挥洒,这便是最大的悲哀。
“只是我从来不习惯在别人划定的条件下交易,尤其是我觉得这桩生意吃亏的时候。”顾留白看着他,接着说道,“大唐需要声威,我也需要声威,这座城拿下来之后,之后能不能守得住,那和我没什么关系,但整个大唐会知道我来接应这两座京观回去,而且会知道我以三千兵马,拿下了三万雄兵镇守的这座盖牟城,这座连大隋皇帝和任何一名唐军将领都没有拿下过的城。当一个人的威望到达一定的高度,他要做什么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很多。”
盖苏文听完,看着顾留白不再说话,他又沉默了很久,才说道,“只是一个人自身若不是极其强大,就算很有威望,恐怕也难以成事。”
顾留白笑了起来,道:“我说的威望和你说的威望并不是同一回事,你在高丽也算有些威望,但你所认为的这种威望,基于战功的这种表现,是凡夫俗子有可能做到的威望,但我需要的威望,却是如同神迹,是让常人根本无法企及的威望。”
盖苏文看着顾留白宁静而自信的面容,他无法想象这样的年轻人为何能够有着这样的气度和见解,以及那种改变世道的野心。
“我有个弟弟死在了扶风郡。”
盖苏文深吸了一口气,看着顾留白慢慢的说道,“我那个弟弟七岁开始跟着我,他的修行法门都是我给他物色的,我看着他一步步成长起来,我也很欣慰他能够成为一支精锐军队的大将,他听从调遣去扶风郡,然后他战死在了九庆山口,你们来这里的时候,我对你恨之入骨,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,只要能够将你杀死在这里,但我依旧听从王命,我只是按照命令交接京观,放弃复仇的打算。不管你相不相信,我现在已经一点都不恨你,我只是对这些权贵太过失望。你说的不错,像我这样的人,不管打赢了多少场大战,所获得的功绩和威望,也只不过是凡人的威望,在那些权贵的眼中不值一提。我们死了无数兄弟,哪怕饿得吃泥巴都要守住的城,却可以因为他们的利益而像一双破鞋一样被丢掉。”
顾留白笑了笑。
他想到了黑沙瓦的许推背,想到了那些郁郁不得志却战死在黑沙瓦的老军,他的笑容里便充满了感慨。
“一生所坚持的东西,只是他们可以随便丢掉的东西。”盖苏文笑了起来,“你说的不错,如果觉得世道不公,抱怨是没什么意思的,他们把这座城像破鞋一样丢掉,我也可以把他们像破鞋一样丢掉。背叛这种东西,谁都可以轻易做到。”
他说着谁都可以轻易做到,但脸上却写满了痛苦的神色。
他异常缓慢的说道,“我可以送你更大的威望,以三千人攻占三万大军镇守的盖牟城,完成史书上都根本没有人能够做到的事情,已经如同神迹,但还有什么比像我这样的人臣服与你,判出高丽,今后效命于你更加震慑人心?”
顾留白平静的看着他,道:“我自然不会拒绝,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,你做这样的决定之前自己想好。我只希望你今后不要想想觉得搞笑,明明是我们和你们的门阀阴谋算计你,你却反而反过头来为我效力。”
盖苏文转身看着城墙上的无数身影,即便隔着几百步的距离,其中大多数人他甚至都能够叫得出名字,他也平静下来,说道,“其实你方才的话也提醒了我,身为一名将领,不只是要想着能不能打赢这场仗,而是需要想着能够让多少跟着我的军士能够好好的活着。还有,你也提醒了我,我之所以能够成为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