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面看着玩,然后又和他说道,“师弟啊,你知道吗,修行者的世界,总有一天会消亡的。”
他就感到很奇怪,问为什么。
他师兄说道,“就是一种直觉,这世间的万事万物,都是存在一种自然的规律的。你看这世上,最强大的生灵盛极一时之后,总是会慢慢消亡。仿佛当一个群体吞噬了所有气运之后,就会自然的衰弱。那些洪荒巨兽,那些龙,都是一样。我感觉修行者也会如此。”
冲谦那时候还不是个老道士,他听着他师兄的这番话就没有多少感想,他甚至就觉得自己师兄只是当时心里有什么别的事情,随口一说。
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,随着他的年纪增长,随着他所见的事情越来越多,随着他的修为也到了世间最顶层的行列,他却也有了同样的感觉。
进入了这样的盛世,不管李氏机要处的这名巨头有什么想法,在过去的数十年里,大唐并没有刻意的制约修行者的世界,相反,修行地和修行者的数量是增多的。
然而整个修行者世界的气数却似乎并未有所增长。
八品修行者的数量,是在连年减少的。
在修行者世界鼎盛的年代里,哪怕是乱世,似乎总是世间消亡了多少强大的八品大宗师,之后又会悄然的生出多少来,气运似乎总能悄然的维持平衡。
但从隋末开始,这样的平衡却似乎一破再破。
去年王夜狐和林甫离开世间的那场变故里,世间消失了很多的八品大修士,高丽、天竺…接着八品修士的数量一低再低。
仿佛原本属于修行者世界的气运,渐渐变成了这盛世大唐的文采,变成了那些诗人,那些匠师的才华横溢,变成了盛世里商人们的财富,琉璃瓦上的光辉。
除了他那个狗师弟顾十五,这种似乎燃尽了整个堕落观的气运而诞生的怪物,迟早进入八品的存在之外,整个修行者的世界似乎沉寂得很,但如今,默默出现的一个八品却让他有了异样的感慨。
修行者的世界或许终究会消失,但不会是现在。
……
朝阳已攀上城头,将金色的光芒泼洒在辽东边陲的雄城。薄雾散尽,大行城的全貌清晰地展现在天光之下——青灰色的城墙被镀上一层暖色,砖石的缝隙间爬着几丛倔强的野草,在晨风中轻轻摇曳。箭楼上的旌旗舒展着,旗面被照得透亮,玄色的\"唐\"字在风中时隐时现。
城头的戍卒们已结束换岗,铁甲被晒得微微发烫。他们拄着长矛站在垛口边,额角沁出细汗。有人解下皮囊灌了口水,水珠顺着胡须滴在城砖上,转眼就被晒干。远处的山野完全苏醒,林梢泛着翠亮的光,一群飞鸟掠过天际,翅膀上跳动着细碎的金芒。
城下的护城河波光粼粼,水面浮着几片柳絮。几个早起的妇人挎着木盆来到河边浣衣,棒槌声惊起了芦苇丛中的野鸭。城门口已有商队排队等候查验,骆驼的铜铃叮当作响,混着守城士卒的呼喝声,惊飞了城楼上栖息的鸽子。
突然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东门传来。一骑斥候风尘仆仆,战马口吐白沫,显然是一路狂奔。守门士卒立刻上前拦阻,那斥候高举令牌,嘶声喊道:“紧急军报!速报将军!”
城楼上的鼓声骤起,沉闷的“咚咚”声传遍全城。校场上的操练戛然而止,街市上的喧嚣也瞬间凝固。人们面面相觑,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。
大行城主将,折冲都尉陈守义正在府中研读兵书,闻鼓声霍然起身。
他年约四旬,面容刚毅,眉宇间刻着边关风霜。
但在看见疾风般掠入的亲兵脸上挂着的惊喜若狂的神色,他顿时一愣,还未反应过来时,这名亲兵已经单膝跪地,双手呈上军情急件,同时颤声道,“将军,盖牟城方向紧急军情,盖苏文率将领共计七十五名,归顺于顾道首,盖牟城,现在是我们的了。”
“什么?”
陈守义可能起身太快,大脑之中竟是一片眩晕,“顾道首?盖牟城我们的了?”
单膝跪地的亲兵咧了咧嘴,明明笑着,嘴里却发出了哭声,他此时说不出话,只是将手中的急件硬生生的塞进一时还呆着的陈守义手中。
陈守义呼吸都停顿了,他看着手中的这份紧急军情,看着看着他感到整个脑袋都快炸了,“这是真的?这真不是胡咧咧?”
亲兵嘴咧了好一会,才终于冒出句完整的话,“将军,上面盖着裴国公和胡将军的印呢。”
陈守义的十指一抖,几乎直接扯烂了那封军报。
他猛然抬头,声音莫名沙哑,“传令骑军,备马备甲,准备出征!”
他叫了这一句,转身就冲出厅堂去取自己的铠甲,以往随手可以披挂好的三层甲衣,此时却一层都穿戴